出了正月,这日头便一天好过一天。
官道之上,一辆马车正由东向西而来,不急不慢,颇有几分悠然自得的踏春之意。
车驾上所坐驾车之人,头戴遮阳斗笠,身穿青布布衣,低调无华。
近近看来,斗笠遮掩之下的那张脸,却是俊美无俦,宛若天人。
正当这时,车厢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少顷,车门被打开,从里面出来一娇俏可人的红衣女子。
“阿故。”
这女子,便是纪莞初无疑。她撩起衣摆,小心翼翼地坐在正在前面驾车的楚故身侧,腿搭在车驾之下,一摇一摆随着马车行进的节奏摇晃。
楚故偏头看着她,适时地减慢了车速。待得她稳稳坐好之后,这才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速度。
“怎得,在车厢之中坐不住了?”
楚故见她这么百无聊赖的模样,轻声笑着问她说。
纪莞初轻哼一声,舒展了下酸涩的腰背,答道,“我们从清天城出来七天了,起初还有些初上路的新鲜意思,可是实在是熬不住这日子漫长又无聊。一路过来尽是荒山野岭,连村子镇子都不多见。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……”
她靠在车厢上,悠悠叹气。
以前一人行路之时,不是不曾有过这样无聊到抓狂的体会。可是在清天城住的时间久了,突然之间从那种繁华忙碌重新回归跋山涉水的生活,定然的心中有所不适。
楚故眯着眼睛往前一看,又腾出手来从怀中摸出一张地图。这地图是在清天城中购置的,毕竟四人都不曾走这条路去过成国,对路线不甚熟悉。当时并不觉得会有多依仗,如今看来却是当真派上了大用场。
细细看了许久,楚故将地图折好重新放回怀里,转头对纪莞初道,“你莫要纠结,大概在前面不远处便有一镇子,我们在那里休整两天可好?”
纪莞初听闻,当下喜笑颜开,爬回车里,给裴忆与琴疏弦二人报信去了。
从清天城到成国沂北城,一路从东北向西南,尽是坦途。这沂北城,便是医相思所说的,那味名唤扶桑朗月的奇药的所在之地。待得取了那味药后,接下来的打算便是从沂北城一路往南,去往成国的国都钧天城。在那里不仅能寻得第二味药玉虚斛,更能寻到琴疏弦的师父,一举两得。
由清天到沂北,路上大致要花费十余天光景。路上村镇颇少,便始终在赶路中度过。眼前这座镇子名唤五柳,算得上这条路上规模颇大的集镇,亦可以说,是个休整的好地方。
入了镇子,楚故赶着车,去镇中寻了一家颇为入眼的客栈。待得安顿好住处,已经日薄西山。这愈往南来,天气就愈发暖和。走了这么几天,自得入成国地界以来,就再也未曾见过雪色。
眼见天气甚好,这五柳镇的风光又与清天城全然不同。恰巧又逢饭点儿,纪莞初便与三人一合计,放置好东西之后便下了楼,准备出门逛逛。
五柳镇中有条河,名唤五柳河。五柳河畔皆为五柳树,春日发芽,秋日落叶,颇为雅致,着实让这五柳镇不负这五柳为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