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门口的官兵例行公式检查了一下路引,倒也很快就给他们放行。马车缓缓地随着客流,踏在斑驳不平的青石大街上,进入了这个自古繁华之都。
玉蝉表姐住处,是位于城北的仁和坊上。车夫一路在高飞的指点中穿街过坊,七拐八弯,不时走过一些小路捷径。李名也懒得多管,只顾自己欣赏着沿途风景还来不及。
只见道路两边,林立着茶房、酒肆、食店、药铺、布行、米坊等各式各样的店铺,街中人流摩肩接踵,川流不息,女子们处处罗绮,四面飘香。更有达官贵人、富商巨贾,或流连花衢柳巷,或弦歌茶坊酒肆,一派醉心于安泰与欢乐的太平景象,这“历史”亦或“现实”中的所谓“开元盛世”果然名不虚传。
看看时刻已近午时,李名想想还是先吃了饭再走,顺便感谢一下连日来辛苦劳作的车夫。跟高飞一说,这小子自是吹得天花乱坠,带他们去到了个名为「快活林」的牛肉馆中。这家店的厨师烹调手艺倒也不错,牛肉丸和牛肉面做得相当地道,三人吃的津津有味,最后连汤带水几乎悉数舔光。
酒足饭饱,听高飞说那仁和坊已是不远,李名当下打发过车夫,让他早些回返给玉蝉带个安然抵达的消息。吩咐完毕,二人则起身拿过不多的行李,慢慢地闲逛了过去。
不多时,终于到了仁和坊上。原来玉蝉的表姐是在这边开了一家布店,地方虽不大,但琳琅满目摆开了各种花布和辅料,不少顾客正在里面挑挑捡捡,看来生意尚算不错。店内并没看到什么象是掌柜的女子,仅有两名伙计在忙着招呼客人,等李名上前说明来意,只听其中一个就道:
「哦,原来是寻我家小姐啊,你且把书信拿来,待我进去禀明便是。」
接过玉蝉的简函后,他就往内房去了,李名和高飞二人则在外边无聊地左右观望。
片刻后,门帘一掀,出来了一名二十出头俏生生的年轻女子,瞬间竟让李名和高飞的眼睛不由地是同时一亮……
但见此女,身材窈窕细巧,容貌娇丽轻柔,杏花眼,柳叶眉,檀口微张,翠绿色的衣衫衬托着她晒得略黑的肌肤,却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风韵。举手投足间,她身上隐隐还透出一股干练和精明的商人特有气质,令人莫敢等闲视之。
这女子快步走到两人跟前,张着明亮的大眼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会,朝李名道:
「你该是那小李子师傅罢?玉蝉妹妹在信里对你可是赞不绝口,说你对女子美容之术颇有心得,且为名道李淳风一脉之弟子……我表妹甚少夸人的,看来你不简单哩。」
李名脸红道:
「哪里,玉蝉小姐她怕是过奖了,以后还多有劳燕姐姐照顾才是。」
「大家年纪相若,无须客气,你便直呼名字罢,我姓赵名燕,这两个伙计是阿牛和阿强,里面还有我兄长赵南,以及家母王氏,我带你去认识一下,这人是……?」
赵燕对着高飞迟疑了片刻,李名赶紧解释几句,她“哦”了一声,却让高飞仍留在外面,自己只带李名进了内间,等见过了其它人,又领他到一个小厢房中,说道:
「这是我平日里老家人来时常住客房,你暂且先住下。这几日可跟那高飞去熟络熟络东都周边环境,一切容后再从长计议罢。」
李名连忙应是谢过,将行李放好,又去洗了把脸,看看赵燕等人都在忙碌,于是知会了一声,便要和高飞一道出外闲逛。赵燕关照几句后,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,也没来多管他们。
接下来几日,高飞都是带着李名东游西荡。两人往来于各个城坊,穿行于闹街夜市,对东都城内哪家饭店哪道菜儿出名,哪家妓馆哪名姐儿当红;亦或这边什么好玩,那边什么有趣等等,李名倒也都熟悉了好几分。反正每天早起后,他四处跟着高飞,进茶馆听书,到酒肆饮酒,就只差没胆去又赌又嫖了,身上的资费虽花去不少,精神却十分尽兴。
每次回来时,都已很晚,店中常是只剩下两个伙计还在作最后的打点收拾,赵燕及家人等则依着平时习惯早早回房歇息了,和李名难得碰面,偶尔见着,大家也只是互相客套几句,再无进一步的深谈。
这日晚间,李名却早了些回来。在门口与高飞别过后,他便抬脚往内房行去。
才进后院,但见灯光映亮,两名伙计和赵南正挥汗如雨,忙着往墙边货架上推起一捆捆沉重的布匹;赵燕则坐在不远处的榕树下,整个人显得娇慵无力,只偶尔指点指点他们放布的位置,一双素手,则不时于自己的小腿处揉几把,模样疲累不堪。
原来,今日里到了许多货物,几个大男人自是出力干活,赵燕却也不甘示弱出手相帮。哪知做长下来,竟然就觉着腿足酸痛,一时间是站立不起来了。没奈何,她只能是转而坐在一旁袖手旁观,当个发令官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