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二章
某个漆黑的通道里，灰蛇毫无阻碍地前进着。
他没有点燃灯火，也没有记过这里的地形图，但每当岔路产生，该往何处的念头就会在他脑海中凭空产生，仿佛正走在一条自己踏足过千万次的道路上。
而道路的尽头，乃是一处特殊的避难所，那里亦是一千五百年前，世界蛇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地点。
当然，在过去的一千五百年里，随着世界蛇尊主凯文被封印在量子之海的最深处，这个地方彻底陷入了沉寂，再无人来打扰此处。
不过如今，世界蛇的尊主凯文已经重新归来，包括灰蛇在内的所有世界蛇干部，自然也纷纷再度聚集到了这里，履行自己的职责。
“嗒。”
灰蛇停下脚步，它的面前出现了一座钢铁制成的大门，牢牢地将内部封锁着。
于是，它在沉默片刻后，喊出了那从脑海中浮现出的口令：
“毁灭与新生。”
“轰隆。”
刹那间，巨大的门扇艰难地向两边展开，仿佛对抗着千年时光的重量。
灰蛇走入其中，并一眼看到了内部密集的成员们，它已经是最后一个来到此地的干部了。
但它对此没有丝毫迟疑，而是抬起头看向这黑暗宫殿的宝座之上。
此刻，一个银发的男人正依靠在宝座上，静默沉思。
一千五百年过去了，权力在人类手中交接更迭，火与剑一遍又一遍洗礼着大地。
在这颗星球上，历史发生又淹没，快如弹指。
然而，与上一次灰蛇见到他时相比，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，他的意志亦然。
这个男人超越时光，不入轮回。
唯有超越时光的人，才能战胜隐藏在历史之后超越时光的毁灭。
男人从沉思中醒来，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信徒。
灰蛇不禁颤抖起来，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……
这双眼眸曾见证凡人无从梦想的奇迹，也承受过万物陨灭时的哀痛，但所有这一切，所有这双眼睛曾目睹的一切，都在非凡意志的锤锻下，变成了两块无情的、冷漠的冰。
“请恕我没能亲自迎接您的归来。”灰蛇主动开口了，带着恭敬到极致的态度。
“计划筹备得如何了？”凯文的目光冷漠，意志如同冻结的坚冰一般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。
“进展顺利，如今的世界已经拥有了实施计划的一切条件。即使理之律者能阻挡您的脚步一时，他也无法阻挡历史的步伐。”灰蛇自信地开口，并带着某种期盼继续道：“胡狼的研究已经接近完成，只需要进行最后一次验证。”
“那就准备一下，即刻开始行动吧。”凯文点了点头，神色一如之前。
“是。顺便，为了庆贺您的归来，我有一份礼物送上。”灰蛇说着取出了一把黯淡的巨大长剑，将其递给了眼前的尊主：“只有这把传说中的武器，才能配得上人类未来的开拓者。”
见到这把熟悉的武器，凯文的表情陷入了沉默。
他似乎回忆起了许多，纵然黯淡的剑身上看不到一丝半点的火光，但它依旧勾动了凯文的回忆。
第七神之键·天火圣裁。
五万年前，他曾经手持这把剑，直面神明，为人类争取了最后的一丝希望。
“老朋友，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凯文说着，缓缓攥住了大剑的剑柄，仿佛握紧了自己的过去。
他凝视着黯淡的剑身，就像过去千万次战斗前所做的那样。
刹那间，魂钢铸成的巨剑震颤着苏醒了，它的形状不断伸展改变，回应着战士内心激昂的斗志，仿佛它不仅是一把剑，更是有灵魂的活物！
一线光明从巨剑的核心深处迸发开来。
与故主重逢，点燃了它的灵魂。
把守伊甸园的炎剑，焚烧索多玛的天火……有幸目睹这件圣物的人类曾用无数神话去描绘它的威光。
而今，千年逝去，神话将再度成为现实。
“从现在开始，和我一起战斗吧！”
这声号令不仅响彻大厅，更如同无声的惊雷，划过远方所有追随者的心灵——向他们宣告，风暴即将到来。
与此同时，世界各地的都市里。
在这比微秒更短暂的时间里，这颗星球上的七十万人骤然间停止了思考，并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空中的新月。
以那个瞬间为信号，这个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。
一个人的消失，一份文件的批准，一家企业的易主，一场交易的成功……相对于这个世界，它们是如此的渺小，微不足道，以至于在当时，没有任何人有所察觉。
但日后，它们将产生的影响却又是如此巨大而又致命，足以将所有人都吞噬其中，无一幸免。
唯有成为它忠实的仆人，将崇高的信仰与伟大的意识相连接，才能窥见其中的真意。
从漩涡的中央，这些人都听到了一个不断回荡着的声音——蛇，归来了！
“……”
漆黑的避难所里。
在将天火圣裁交与凯文后，灰蛇开口道：“除了天火圣裁，我还为尊主您准备好了审判级崩坏兽蚩尤的躯体，那将帮助您恢复失去的力量。”
“嗯。”凯文点了点头，并好奇地问道：“天火圣裁过去的主人怎么样了？”
“我们知道那是尊主您重要的客人，已经妥善处理好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凯文点了点头，似乎没有了多余的疑问。
而灰蛇在这一刻却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：“对了，尊主大人，还有一件事，不知道当说不当说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我在量子之海里，遇到了一位您非常熟悉的故人。”
“……”
听到灰蛇说出的‘故人’一词，凯文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顿时波动了一下。
他沉思了许久，才犹豫着开口询问道：
“是谁？”
“是第十四位英桀，在五万年前和您共同对抗终焉的英雄，白夜。”
“果然是他……”
听到灰蛇的话语，凯文迅速理清了思路。
毕竟，他在量子之海出来的时候，就察觉到了那劈开空间的雷霆和白夜所拥有的雷电之力非常相似。
虽然对方拥有的虚数权能是他未曾见过的，但假如这是白夜不曾暴露的一份底牌，那对方在五万年前对抗终焉的最后活下来，便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。